伊人未了

喀喀喀……      
白色的長廊上響著清脆的按鍵聲，蛭魔翹著二郎腿，修長的手指一如往常的快速敲在鍵盤上，口中吹起一個口香糖泡泡。
 

「門太怎麼樣了？」姊崎跑到了80號病房門前問，卻只見大家或是擔心或是疑惑的臉，便把視線落在應該最了解事情始末經過的蛭魔身上。
「喂！門太情況怎樣？」
「如果必要的話，只好盡快再找個接球員啦。」蛭魔連頭也沒抬，喀啦喀啦繼續敲著鍵盤。
「什麼？門太……嗚哇……」栗田聽了蛭魔的話忍不住大哭起來。
「你……」姊崎正要對他那毫不在乎的態度發難時，醫生打開了門從裡面出來了。
「沒什麼大礙，只是輕微拉傷和擦撞傷，一個禮拜後就可以照常活動了。」
姊崎瞪了一眼收起手提電腦的那人，和鬆了口氣的大家一起走進病房。
「門太你還好吧？」瀨那看見一圈圈的繃帶，還是很擔心的問。
「門太，我幫你帶了些點心和水果(香蕉)來。」
「真守姊人真是太好了~」


偶爾受傷也不錯嘛，十五歲的青春少年雷門太郎如是想。


爲了獲得比賽的勝利(雖然只是友誼賽)，為了身為球隊一員的尊嚴，拼上自身性命安全而受了榮譽的傷(雖然最後還是輸了)……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球隊經理姊崎真守小姐(十七歲)終於發現了隊上那個英勇接球員的魅力……


「三天後回來練習，不准遲到。」冷酷的聲音劃破了少年青春的夢。
「醫生說要休息一星期耶！」
碰！碰！碰！
門太從床上跳起來好不容易躲過了好幾連發惡魔的子彈。
「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


惡魔就是惡魔。

 

─── ＊  ＊ ── ＊  ＊ ── ＊  ＊ ───

離比賽結束只剩下五分鐘，泥門蝙蝠隊獲勝的機率是萬分之一。
身為四分衛兼隊長的蛭魔妖一，在看了一眼時間和分數表之後皺了下眉。
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還有想獲勝的希望。
眼觀略顯疲憊的隊員們，還有人跟他一樣。


「不行。」
『比賽最後幾分鐘，就盡量讓他跳。』
「你自己曾經這麼說過吧，蛭魔學長。」
原先斷然否決的蛭魔，瞪著瀨那認真而堅定的雙眼，居然沒有辦法拒絕。
「嘖……隨便你。」啐了一聲，蛭魔面無表情的越過瀨那，走到大夥兒那開始講解配合惡魔蝙蝠俯衝的戰術。


比賽還剩五分鐘。


嗶──！比賽結束！
『最後緊迫的五分鐘內，泥門蝙蝠隊出人意料的連連猛攻拿下60分反敗為勝！一次由最有潛力的80號接球員及故作白癡的邊衛達成了不可思議的傳球戰術，三次為泥門的領導者四分衛以神乎其技的優秀球技，壓倒性的玩弄敵隊於魔掌之中，其餘的根本完全是光速蒙面俠的舞台！令人驚歎的腳力和跳躍力下所展現出的惡魔蝙蝠俯衝，使對手完全措手不及無計可施！就連戰術的名稱都如此有魄力！最後終於在惡魔蝙蝠充滿神秘魅力的俯衝下爲比賽畫上完美的句點！光速蒙面俠果然是美式足球場上的英雄啊！！』
 

「好誇張又多話的播報員啊……」而且，瀧根本不是故作白痴啊……姊崎汗笑了一下。
「不過，能反敗為勝真是太好了。光速蒙面俠真的好厲害啊。」看著大家衝向達陣的英雄，她笑了。


「太棒了！我們贏咧！」
門太迫不及待的擺出他覺得最帥氣的姿勢。
瀧不住的抬直自己的腳一面轉起圈，一面發起簽名版。
栗田喜極而泣的一把身旁的不良少年三人組。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雖然被抱得骨頭像快裂了，痛到掛著眼淚的臉龐卻滿是歡喜。
雖然沒被抱到的小結向著那三人哼了一聲，嘴角卻是笑的。
雖然沒有人注意到，但石丸也高興得靈魂都出竅了。
當大家狂喜地衝向剛達陣撲在地上的瀨那，正要抬起他們的英雄歡呼時，卻被無比熟悉卻異常冷酷的聲音硬生生的阻止了。


「不要動他。」那聲音並不是很大聲，卻像是有足以遏止所有人再多跨前一步的威力。
隊員們的疑惑中夾雜著些許驚恐轉過頭來，只見蛭魔手插在胸前，目光直狠狠地射在瀨那身上，眼神是冰冷的，但似乎帶著更多的憤怒。無視於其他人的(也許同樣是他自己的)不解，蛭魔銳利的視線俯視著，掃過瀨那全身上下
「受傷了吧？」揚高了句尾，卻絲毫沒有需要人回答的意思。
「我……我沒事」蛭魔的視線令他害怕，卻跟平常的害怕不太一樣。瀨那沒敢對上蛭魔的目光，一面用手撐地要起身，卻使不出力，不知是身上哪裡牽動而來的劇痛讓他整個人又跌回地上。
大家一陣驚呼要圍上去關心查看，原本癱在地上的人卻不知在何時被輕巧而迅速的被抱起，那力道放輕得連被移動的賴那都沒有感受到絲毫痛楚。
「哇啊！？幹、幹麻？」
「幹麻？去醫院啊。」蛭魔在一天之內，第二次皺了眉。
別開瀨那的臉，他回答得自然而然理所當然，被抱著的傷者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或許也並不需要)。 


很近，蛭魔沒有笑意的表情和快速的心跳都很近。當瀨那意識自己在想什麼，一陣心虛倏地衝上雙頰，緊繃著整張臉和神經向前走的蛭魔卻沒有發覺。 


 

─── ＊  ＊ ── ＊  ＊ ── ＊  ＊ ───


 

「光速蒙面俠受傷了？！」
原本要拿毛巾和水給大家的姊崎，抬起頭發現大家都不見了。趕到附近的醫院，問了服務人員才知道是在21號病房。
到了21號房卻只看見一位護士在整理房間。
「請問……原本在這間的……」
「他剛剛轉到1號病房了喔。」
「謝謝。」
為什麼要換房呢？難道真的這麼嚴重？
姊崎加快了腳步，遠遠就看見蛭魔靠著牆一言不發的站著，眉頭鎖得緊緊的，瞪著不知是地上還是半空中的哪一點，等待。其他人或坐或站，臉上都透露著明顯的不安，這讓姊崎也跟著不安了起來。
再過沒多久又是下一場比賽，如果光速蒙面俠有什麼萬一……她阻止自己往壞處想下去，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房門前，一抬頭看見病房門旁的表格上寫著的患者姓名是：小早川瀨那。


是誰？大家焦急的等待的是誰？
光速蒙面俠受傷了？瀨那受傷了？
一瞬間她全懂了。
跟瀨那一樣的身高和體型，每次提起光速蒙面俠時瀨那不自然的反應，為什麼每次比賽開始後瀨那都不在……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一直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
她想這麼問，門卻突然地被打開了。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
才看見門往外推出了一條縫隙，下一刻踏出門一步的醫生已經冒著冷汗被逼得緊貼著牆面了。
除了醫生被推撞上牆的一計聲響，長廊上只聽得見心跳和呼吸持續放大。
「他怎麼樣了？」強硬的問句出自於差點把醫生撞昏在牆上的罪魁禍首，一字一句在整個空間裡顯得異常清晰，焦慮也是。
目光如其金髮一般刺眼而尖銳。在那樣壓迫性的注視之下，從來沒有人膽敢稍動一下，更何況還是在行動能力被限制的情況下。
身穿一襲白袍的人感到有冰冷的觸感抵住脖子。
「沒、沒什麼大礙，」因突如其來的壓制和害怕刷白了臉，透過鏡片卻看見眼前有著殺人般眼神的人，臉色也是蒼白的。
「只要經……經過本院密集的治療和適、適度的休息，一……一個禮拜就可以活動了。」
聽到這，蛭魔才從醫生身前慢慢退開，大家總算也鬆了口氣。
行動恢復自由的醫生本想仗著猶存若絲的職業道德及正義感，勸戒眼前的金髮男子在醫院不能攜帶危險物品，但卻啞然發現蛭魔的手上並沒有拿著任何東西。
向其他人叮嚀了幾句要讓傷患好好安靜休息之類的話以後，醫生便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長廊上又恢復了安靜，跟先前不同的是，空氣不再緊繃得令人窒息了，但這種稍許的放鬆感並沒有維持太久。


啪！
突來的聲響沒有想像中的響亮，但已足以令大夥兒啞口無言不知所措的全將視線轉向事發地點。
原本應該要落在蛭魔頰上的一巴掌，被蛭魔一隻手接下了。
「為什麼要瞞著我？」姊崎嘶吼般的情緒在白色的長廊上炸開。「為什麼不告訴我瀨那就是光速蒙面俠？！」
「沒那個必要。」冷冷地回答，冷冷地看著盛怒的揪起自己衣領的女人，沒閃開也沒有反抗。
「沒必要？我有責任保護瀨那！你……你卻……現在瀨那受傷成這樣，怎麼辦？你說啊！怎麼辦？你有辦法負責嗎？」
「我負責。」
直視著姊崎充滿憤怒和淚水的雙眼，蛭魔的語氣太認真，眼神太堅決，那樣的回答太果斷得出乎意料，姊崎沒想到自己竟然無法作任何的反駁，也無法阻止自己漸漸鬆開的手。


一位護士推開門走了出來，喚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醒了，各位可以進去了。」
回過神的姊崎還是怒視了蛭魔一眼，一甩頭跟著大家進了病房。剩下一個人。
房裡傳出了終於放下心的哭聲和笑鬧聲，即使在門外，蛭魔也能夠完全想像得出，瀨那笑著對大家說著”我沒事”的樣子。
手插著口袋，靠著牆，他緩緩地、舒了口氣。


 

─── ＊  ＊ ── ＊  ＊ ── ＊  ＊ ───

 

『……蛭魔學長呢？』
被大家團團圍住的瀨那東看西看，就是沒看見蛭魔，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惦記著當時抱起自己的學長，像是生氣卻又氣不起來的表情。
喀啦。
就在瀨那這麼想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蛭魔若無其事地走進來，一如往常地頤指氣使的下了命令。
「喂，死管理人，去護士那裡，有資料要填。死胖子，帶這群東西回社辦去。」
「可是瀨那……」「走吧。」還想要留下來的門太正想反駁，卻被十文字拍了下肩制止了。
「我們就回去先準備慶功宴吧！」
雖然不知道十文字和栗田他們為什麼這麼放心，但看著他們的笑和蛭魔沒帶著武器的身影，門太也跟著放心地和大家一起走了。
「那……瀨那！要趕快好起來喔！我們會再來看你的！」


「吵死了。」
蛭魔啐了一聲踢了門一腳剛好關上，原本鬧哄哄的病房一下子沉靜了下來。他經過了病床旁，然後停在窗邊。
雖然只剩下兩個人，但這種安靜實在不太尋常。
瀨那不很自在地挪動了下身子，卻還是看不見蛭魔的表情。
「蛭魔學長……」小心翼翼的出聲喚。「蛭魔學……」
蛭魔回頭瞪了他一眼。
「對、對不起……」瀨那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但相信耳尖的蛭魔不會聽不到。「讓你擔心了……」
緊閉上眼本以為會挨個幾拳或幾發子彈，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涼冷而親切的觸感撫上額際，將瀏海向上撥了開來。那種偏低的溫度讓瀨那莫名的感到舒適與安心，卻也覺得有些意外，關於蛭魔的手。
「一個禮拜後給我歸隊練習，聽到沒有？」盯著眼前像是還在感到詫異又有點失神的小傢伙，蛭魔又補上了一句：「死矮冬瓜。」
瀨那瞪大著眼睛，看著面前太近、太近的蛭魔皺著眉頭的臉，說著霸道的話，可是眼神中的溫柔和擔心卻也很近很近，這讓他不知不覺的笑了。
「是。」
 

 

── ＊ The End ＊ ──


 

〈後續〉

「明明所有資料都填好了，幹麻還叫我來……而且還知道得比我詳盡……蛭魔那個傢伙……」
姊崎一面碎念一面在醫院的走廊上走著，突然間才驚覺，那個人的目的根本就是要驅逐閒雜人等好靠近瀨那！
「可惡的蛭魔居然把我當成閒雜人等！我絕對不會把瀨那交給他的！」


「要搶的話她根本比不上蛭魔的吧……對手太難應付了啊。」
剛好陪櫻庭來到同一家醫院復檢的高見如是說。


「啊、蛭魔學長，」正要走的蛭魔又回過了頭，瀨那指著床邊茶几上多出的一本東西問：「這個……？」
「喔那本啊，我明天再來拿。」雙手隨便地插著口袋，蛭魔像平常一樣的又吹起一個泡泡，是新的口香糖。
「你想看的話也可以。」
蛭魔咧嘴一笑，開了門出去了。
瀨那拿起那本筆記一看，上面是連字體都令人感到害怕的四個大字：威脅手冊。
他冒著冷汗想，他還是少碰為妙吧。


 

《全文完》


 

後記〉〉 

是比預想中還早很多出來~給GEN.的生日賀文~


雖然是莫名的在失眠的某個夜晚突然架好的整個架構，然後很high的就開始寫了。不過……還真是很沒創意的劇情啊@@
而且最後寫完以後就覺得虛掉了orz
不過再怎麼說畢竟也是我第一篇蛭瀨文啊ˇ也是第一篇ES21文唷~
希望太師父您還喜歡啊~
雖然瀨那的台詞根本從頭到尾都只有「蛭魔學長……」而已XD||| 


雖然中途一度覺得好像有點蛭姊的味道……但相信我那一切都是錯覺啊！Q口Q
對了既然這篇叫發現~那大家就來發現一下蛭魔大人在瀨那受傷期有什麼表現和平常有什麼不同吧！
自己覺得有一項比較隱密唷ˇ如果有誰講到了這個我可以考慮送他一篇文啊哈ˇ不過如果不想要也沒關係喔……XD